南极圈里去搬砖

柠檬糖【04】

彭泽阳晚上练琴练到了大半夜，一看时间，惊觉自己还有一书包的作业。

将一道道公式演绎，他已经习惯了做个好孩子，这些都成了习惯一般，他从前数学总不好，题海战术来一遍，把解题的逻辑变成个习惯，便过去了。满分拿不了，每次能拿个班级的前三是够。

那些题仿佛一个个的框子，彭泽阳记住了这些框子，他在把每个数字往框子里填，就得到了要的一个结果。

做完了一份数学卷子还有一堆的习题本要完成，彭泽阳打个哈欠有些困倦，他在灯光里看一眼自己的大提琴，笑了笑，继而拿起手里的笔写一道又一道写不完似得题。右手中指第一个关节处的茧子磨的硬硬的，在以前这双手因为拉琴，该是指尖上有一个个的茧子。磨的手指都不够好看了，开始时候还疼，可叫人欢喜。

第二天，有细雨，微风。

放学后缤纷的伞装点了校园，那些花儿一下子开放，又一下子散开，扑进各自的花花世界。

彭泽阳骑着单车，苏老师背着大提琴琴袋，一手撑着伞，一手揪着彭泽阳校服，揪出道痕子来。因为下雨的缘故，彭泽阳骑单车的速度比平时更加慢，雨点落在伞上，苏老师忽然起了孩子心性，手一转，雨伞旋起来，雨水往外甩出去。

彭泽阳叫起来，苏老师，你这样小心把水甩到了边上过路的人。

苏老师，呀了一声，赶忙停下动作。雨伞停止了旋转，彭泽阳心里有点觉得可惜。

里怎么像个小老头，还管教自己的老师了沃。苏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彭泽阳心情又好了起来，真是的，怎么光听苏老师说说话都能那么欢喜呀。

两人到了苏老师的小公寓里，兔子窝已经由快递送来，还有一堆的兔粮，兔子零食，比养个娃都要养的金贵。苏老师先去逗了逗灰毛团，接着就兴冲冲的要听彭泽阳拉琴。灰毛团子被苏老师抱在怀里，一大一小在沙发上坐着，两双黑琉璃似的眼望住了彭泽阳，让他乖乖拿出琴来。

调了调音，彭泽阳的手指按下琴弦，一个又一个音符在小公寓里飘荡着，屋外是悉悉索索的雨，屋内是少年青涩的感情在琴音里悄悄的诉说。如微风里的那狗尾巴草似得不起眼，爱的小心翼翼，望一眼就能红了脸，心跳似林间小鹿。

一曲奏罢，彭泽阳脸上泛起些红，他怕苏老师听出了琴音里自己那份少年人的爱恋，又怕苏老师听不出这份心动。

苏老师，说好的，我给你拉一首曲子，你也要给我弹一首曲子听。彭泽阳岔开话题，生怕得到了苏老师对于自己琴音中感情的答复。

苏老师把灰毛团子放到一边，拿过扔在沙发侧的吉他来，他调好音准，极轻快的音符跳跃出现。

民谣风格的曲子，带着点西部田园风光，明快的如盛夏阳光下的郁郁葱葱的绿叶。苏老师心情很好，一边弹奏着一边哼起首歌来，是首偏门的歌，不像彭泽阳演奏的那些世界名曲。

苏老师一曲弹完了，还不尽兴，弹几个和弦后开始下一首曲子。

曲风变了，节奏感强烈，如场盛大的宴，光影迷醉去人的眼，只记得目光所及，双耳能闻，皆是绚烂。

灰毛团子缩到彭泽阳身边来，一双耳朵搭在背脊，乖顺极了。彭泽阳摸摸灰毛团子，苏老师一段十六分音与三十二分音的演绎完成最后一段，手往吉他上一拍，大抵是个小习惯。

窝好几个音都错了沃，没有里拉琴好听。苏老师收起自己的吉他来，他弹奏的随意，曲子总体没有什么问题，细究起来倒有不少小错误，更有几个地方直接自由发挥了去。

彭泽阳道，苏老师弹的曲子很好听了，真的！

那种音乐如阳光，不似古旧腐朽的老木板，一股子的发霉气味。彭泽阳喜欢极了，如同他喜欢苏老师一般。

苏老师今天没能够秀一番自己的厨艺，彭泽阳掌勺起来，他在假期有学些菜式，指不准中餐上他能烧的比苏老师多多了。

苏老师翘只脚，抱着同样瘸脚的灰毛团看彭泽阳熟练的

将蒜籽爆炒了，接着放进切细的肉丝，将油炸出，翻几下，最后加入切好的蔬菜。满满一锅子的绿色翻炒几下后很快瘪下去，成了大抵一盘子左右的小菜。

厨房里香气四溢，比起苏老师那偏西式的做菜法，彭泽阳这种显然更加看着让人食欲大增。他把一锅子的蘑菇与小排骨煮在一起红烧，锅子里的汤汁咕噜咕噜，香味儿往飘了满屋子。

苏老师拿着筷子企图偷吃，他夹着一片绿叶子往嘴里塞，咔吧咔吧嚼下，又忍不住吃第二筷。

窝觉得不该让里来烧菜，太好吃！苏老师气鼓鼓的说道。

彭泽阳把系在腰上的围裙解下，对着苏老师笑笑，他心里想着，要是苏老师喜欢，自己烧一辈子的菜来喂他都好啊。

蘑菇小排骨格外受到了苏老师的欢喜，考虑到苏老师偏甜的口味彭泽阳心机boy般往里头加了三颗亮晶晶的柠檬糖。原本该用冰糖块的，可惜苏老师家里没有冰糖，各色香料倒是不少。彭泽阳就用苏老师放着的那一罐子柠檬糖作了冰糖块的替代。

没有想到效果还不错，淡淡的甜，还有柠檬清香的酸，结合着蘑菇与小排骨，让其更加入味与香鲜。

苏老师看着小小个瘦瘦模样，竟然吃完了一碗米饭后又去舔了一碗，彭泽阳悄悄看苏老师一眼，他嘴角沾着颗白米粒。勾的人心里痒痒，想伸手去给他抚去。

苏老师正和第二碗，手机响起来，他放下筷子来站起身跳着去接。

那白米粒就在彭泽阳的眼前一晃，看的彭泽阳舔舔自己的嘴角。

苏老师在那儿说了一通，彭泽阳一个人扒拉米饭，悄悄挑出小排骨往苏老师的碗里放。

苏老师蹦跶着回来，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。

泽阳，里爸爸妈妈提早回来了，到家后没有见到你很担心，所以去问了里的班主任。里班主任已经和里爸爸妈妈说过了沃，里在窝这边。等会儿次好了晚饭再回去就好。

苏老师说道。

彭泽阳愣了愣，他伸手去把苏老师嘴角的白米粒捏了下来，白米粒在指尖已经凉去，唯有那一瞬的碰触下苏老师嘴角的温度。

苏老师，我可以把我的大提琴放在你这里吗？彭泽阳问。

母亲和父亲对于自己拉琴并不看好，他们没想过自家儿子去念个艺术学院，音乐家哪里那么容易就能出一个来的。他的大提琴蒙灰了两年，那么就该继续放置了储藏室的角落，直到被遗忘在时光里。彭泽阳没有胆子带着自己的大提琴回家去，他怕父母问，怎么把琴拿出来了。

苏老师看着彭泽阳，这个学生是那样优秀，在学校是如此，这些日子相处下更觉得他优秀。只是如今彭泽阳这样小声的问，能不能将琴放置在这间小公寓，带着祈求似得语气。

苏凯文心慌了，他不知道，原来这么优秀的孩子也有自己的一份忧伤。

苏老师点点头，他对着自己面前半大的少年说道，窝会帮里保管好里的琴，要是里有空，还可以来这里拉琴的。

-TBC-